□程应峰
韩愈之所以被后人尊为“唐宋八大家”之首,一是因为文章写得好,二是因为他颇具家国情怀。有浓厚炽热家国情怀的人,一定有一颗拳拳之心,心中装着社会责任,身上扛着人民幸福,重道义,勇担当。
韩愈拥有典型的君子人格,注重个人知识修养和道德修为,他操行纯正,目标坚定,谈文论道直爽坦率,从不畏惧或回避什么。在倡导古文革新运动中,他不错过任何可以宣传自己散文革新主张的机会,可谓殚精竭虑,全力以赴。他有一颗平等仁爱之心,与人交往,无论对方发迹或是潦倒,他都坦诚相待、倾心相对。他善于诱导勉励后进者,只要一心向学,入了他的门舍,他都会以宾客之礼相待,时刻不忘以身作则,时刻不忘以振兴名声教化、弘扬仁义为己任。
韩愈胸怀江山社稷,忧国忧民。公元803年,时任监察御史的韩愈,负责查访关中地区的旱情,他目睹灾区人民流离失所,四处乞讨,饿殍遍地的情状,自是痛心不已。而当时的京兆尹李实却封锁消息,谎报关中地区粮食丰收,百姓安居乐业。韩愈在愤懑之余,向朝廷上奏。面对他的实言上疏,李实等人不乐意了,他们群起而攻之,谗言相害,就这样,韩愈被贬为偏远之地的县令。
此后经历了几起几落,韩愈写下《进学解》自喻。宰相李吉甫读过之后,认为他史学才识超群,于是极力推荐他为史馆修撰。虽然韩愈才识过人,忠心可鉴,但因他一向豁达率真,心直口快,难免有粗疏之处,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起落于重用与被贬的命运之间。
韩愈坚持真理,大胆谏言,勇于改革。他敢于讲话,且敢讲真话,他的谏言有内容、有深度、有力量,用语独到,气势磅礴,不同凡响。就某一件事,他说:“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宪宗为此非常生气,要用极刑处死韩愈,裴度、崔群等人极力劝谏,众多皇亲国戚也认为对韩愈加罪太重,为其说情,宪宗便将他贬为潮州刺史。韩愈被贬后,写下“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的诗句,表达了自己忠心进谏、一心为国为民的情怀。
韩愈到潮州后,上奏为自己辩白。宪宗意欲重新起用韩愈,但宰相皇甫镈憎厌韩愈为人心直口快,怕他被起用后又生事,便说:“韩愈终究太狂放粗疏,暂且可考虑调到别郡。”宪宗便任韩愈为袁州刺史。
韩愈尊儒却不墨守。他在《读墨子》一文中说:“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为孔墨。”这样的言论显然同他尊崇孔孟之道有所牴牾。对于这样的言论,有人指为“刺谬”。对于世俗之见,他更是不以为然。《师说》一文中,他得出“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的结论,揭示“道之所存,师之所存”的道理,可谓勇气十足,胆识过人。
忧心为国,忠诚执着,敢于承担,这就是具有君子人格的韩愈。白居易说韩愈“不交势利,自致名望”。这名望,于韩愈而言,有来自文字的成分,有来自人格的成分,更令人敬仰的是,他有一份无以言表的、炽热浓厚的家国情怀。
可以说,韩愈是个当之无愧的“传道”人,他的“道”,就是爱国、报国、兴国之道。在韩愈心里,国家是根本,国泰才能民安,民安方有天下太平。倘若以这个标准衡量韩愈,他无疑是走在前列、身体力行的尘世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