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芳

　　岁暮天寒，花事岑寂之际，水仙携带着一身淡雅的幽香，亭亭玉立于清波之上，温馨又惬意。一盆清水，青翠的叶片、洁白的花瓣、嫩黄的花蕊，点缀几块顽石，便成为深受人们喜爱的清供之花。水仙花素有“凌波仙子”之美誉，被视为吉祥如意、和平友好的象征。自古以来，世上喜欢水仙花的人不在少数，但对水仙最痴情的要数清代著名文学家、戏剧家的李渔。

　　“水仙一花，予之命也。予有四命，各司一时：春以水仙、兰花为命，夏以莲为命，秋以海棠为命，冬以蜡梅为命。无此四花，是无命也。一季缺予一花，是夺予一季之命也。”李渔喜爱水仙简直到了视之如命的地步，他著有《闲情偶寄》，专辟《水仙》一章，字里行间洋溢着他对水仙的挚爱深情。每年的不同季节，李渔都固定了某种花草作为陪伴的佳偶。春天以水仙、兰花为命，夏天以莲花为命，秋天以海棠花为命，冬天以蜡梅为命。如果哪一季缺了这一种花，那就等于夺去了他那一季的命了。

　　每到冬天，李渔都要让家人买回许多水仙花球，以备新春佳节开花观赏，增添吉祥和瑞的气氛。为了开出最美的花朵，他亲手将水仙花球进行创意加工，通过精雕细刻让水仙的叶和花按照他设计的方向生长，再配上精心挑选的器物，做出一盆盆造型别致、香气四溢的艺术品，或供于案头，或摆在窗前，或分送给亲朋好友。

　　《广群芳谱》云：“水仙花，江南处处有之，惟吴中嘉定为最。”南京在明清时期被誉为“水仙之乡”，李渔认为天下水仙以南京为最好，于是就把家安在南京。一年春节，李渔穷得连过年的钱都没有了，实在买不起水仙了。家人看他那种魂不守舍的样子，便纷纷劝他说：“水仙花今年就别买了吧，一年不看花也没什么大不了。”李渔直呼：“我从他乡冒雪而归，就是为了观赏水仙呀，如果知道看不到水仙，我又何必还要赶回南京呢？”无奈之下，家人只得将耳环、发簪等首饰取了下来，变卖成钱，换来水仙，给他过个欢喜年。

　　水仙，别名天葱、雅蒜、凌波仙子、金盏银台等，为石蒜科水仙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其娉婷绰约的秀姿、冰肌玉骨的神韵和馥郁芬芳的清香，令李渔十分喜爱，他在《水仙》一文中还写道：“予之钟爱此花，非痂癖也。其色其香，其茎其叶，无一不异群葩，而予更取其善媚……”李渔说自己钟爱水仙并非是痴癖。水仙是一种妙不可言的花，玉瓣金心，立于清水白石之上，格外动人，宛若凌波仙子踏水而来。其色香茎叶，无一不比群芳奇异，而且他最爱的是水仙的媚态，为其他花卉所不可替代。有许多花卉，诸如牡丹、芍药、秋菊、海棠是很美，但是水仙花开时安静平和，不动不摇，却千娇百媚。此外，李渔对水仙花的命名之人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这个名字道出了水仙花的品性，如果有一天能遇到那个命名者，他一定叩首下拜。

　　家有一盆水仙，满室春意盎然。李渔养的水仙花朵繁多、鲜艳香郁，自有一种生活态度和情趣在其中。他如此痴爱水仙，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水仙花通常是在盆中栽培，而不需土壤来培植，适当的阳光和温度，一泓清水、几粒白石，就能长出令人喜欢的花朵来；并且水仙的开花时间可以控制，只要掌握得好，就能依照人们的愿望如约开放。在水仙生长过程中，还可根据长势削花梗、削叶子等进行雕刻造型，如“鸳鸯戏水”“金鸡报晓”“孔雀开屏”“马到成功”等，都赏心悦目，给人以美的艺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