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花溪·精读

诗意的留白

2024年08月11日

  □赵相君

  

  前几天,受朋友之邀,去参观了她的新居。步入正门,玄关素净无物,墙面如初雪未染,纯净无瑕,唯有一角的壁龛中,三两枝蜿蜒曲折的梅花从瓶中斜逸而出,与室内的书香相映成趣。我不禁大加赞赏,感叹此处的留白甚妙,为整间屋子平添几分娴雅之气。

  不唯空间,诗句有留白,意韵便悠远。《诗经·关雎》描绘了唯美画面。水中的小洲,传来了雎鸠鸟和鸣之声,一人立于水畔,一人远眺。男子痴痴望着女子的身影,然而烟水茫茫,伊人的面容在朦胧中若隐若现,而那深情男子亦如晨雾中的影子,连其是何方人士也未曾言说。正是这份留白,让爱情的含蓄之美温润而动人。

  在观看一部传统建筑的纪录片时,我被徽派建筑别具一格的美深深吸引。青砖灰瓦,阳光洒在白色的墙面上,斑驳的光影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作。庭院中,留有大片空地,或植一树梅花,或置一块山石,静谧中散发出自然的韵味。窗格间的留白,更将室内外的风景融为一体,形成天然的画卷。在这留白之中,每一面墙、每一片瓦,都在诉说着属于它们自己的故事。

  留白对于音乐而言,是灵魂的呼吸、情感的延伸。在《琵琶行》中,白居易敏锐捕捉到了琵琶哀怨声声泣的微妙。琵琶女指尖流淌出的旋律如冰泉般冷涩,弦声渐凝渐绝,直至声音暂歇。而在这无声的间隙,幽怨与暗恨如烟雾般弥漫,情感的张力愈加强烈,这才有了“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们沉醉在音乐的留白之中,任由思绪翱翔,细细品味那些未曾直接流露的情感,此情此景,一切尽在不言中。

  留白,在画家的笔下更有韵味。一滴墨,轻轻晕染于纸上,郑板桥的竹,在大片的空白画面中,宛如微风中的舞者,柔美而坚韧。齐白石画虾,淡淡的三两笔线条化为清澈见底的水波,虾儿活灵活现。墨色之外的留白,与画中的“实景”相映成趣,增添了无尽的想象空间与生命力。

  生活亦是如此,在忙碌与繁复中,我们应为心灵觅得一处留白,方能游刃有余,细细品味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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