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莲

　　冬天的树，简练，清楚。

　　冬天的树像在静静地思索。

　　坐在图书馆二楼的某个角落，偶尔抬起头来，发现了苦楝子树的剪影。窗子是它的背景，最上面的窗框将它横切。倒垂下来的枝丫和果实疏疏落落，惹起人遥远的思绪。其他树的果实，无论大小，都很难留到冬日，很早就被鸟吃得一干二净。这苦楝子树的果实，却能一个不少地留着，像一根根火柴，欲点燃春的交响。

　　某个或喧嚣或静寂的街角，树落尽了所有叶子。每一棵树都是独立的个体。如果可以虚化掉四周的所有，就那么展现一棵树的全部，那每一棵树都是一个传奇。春天发芽，秋天落叶，风吹的时候，它就唱歌和说话。它们彼此眺望，挺向天空，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天地的哺育中自然舒展，积累出年轮。

　　眼前的一株黄栌，还没掉完所有的叶子。浅绿、深绿、橙黄、浅黄，它在一众树木的衬托下美成了一幅画。我在几米外的距离深深凝望，凝望它的姿势。你看它整体向右倾斜，像个羞涩的少女侧身而立。我不敢走近，怕打扰到它的呼吸。每年到北京西山观红叶的人数不胜数，而我更愿意在这样一个冬日与一棵黄栌不期而遇。

　　泰戈尔说：“我在树叶的兴奋中，看到空气的无形舞蹈，在树叶的闪光明灭里，觉察天空秘密的心跳。”但是，我却发现一棵树：树皮有的已剥落，枝干也不再呈暗青色，而是完全枯黄了。但是有经验的老人会说：“也许它的确不行了。但是过冬之后可能还会萌芽抽枝的——说不定它正在养精蓄锐呢！记住，孩子！冬天，千万不要砍树。”人和树一样，人生没有真正的绝望。每个人都要学会等待，等待看到冬天之后的情景。

　　树在秋天落叶，心很疼吧。可是冬天，它却让心在平静中积蓄力量。在寒冷的际遇里，心底留存一些希望，终会迎来一个繁盛的季节。春天一到，芳华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