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婷芳
时光如流,匆匆而过,无人能够挽住岁月的脚步。已逝的童年,已故的长辈,老去的故园等,都已镌刻在记忆的深处。在匆忙的时间缝隙里,有幸读到吕峰的散文集《小时光,老朋友》。在他细腻而深情的文字里,我与竹风筝,泥哨子,小人书,咸菜坛子,汤婆子,鸡毛掸子,年画等26位“老朋友”再次相逢,心中涌起诸多的感怀。
吕峰在《远去的泥哨子》一文中提到:“拨浪鼓也好,泥哨子也罢,皆是岁月深处的象征,忧伤而惆怅,温馨而感人。对我来说,它没有走远,也没有变形,只是暂时封存在我内心的一个角落,呼之即出,翩然降临,像安徒生的童话慰藉着我的心灵。”
在吕峰笔下,承载希望的竹风筝,甜蜜的零食盒,盛满爱的粗瓷碗等等,让我想起曾拥有过的温情物件:外祖母一针一线缝制的可爱沙包,外祖父一刀一刀刻制的石头印章;祖父用柳条编织的小花篮,祖母纳的千层鞋底;父亲用香烟盒叠成的四角形方宝,母亲用碎布制作的头花。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长辈们总是尽自己所能,让我的童年荡漾在爱里,弥漫在幸福里。
而那些极具烟火气的竹蒸笼,为人解馋的石拐磨,能浸泡出美味的咸菜坛子,暖人身心的汤婆子,撑起天地的油布伞,凝聚生活希冀的灶台,敲打光阴的老门环等,都在时代的洪流中,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这些“老朋友”成了已然打上了一个时代的印记。曾记否,灶台上开出的花,即使只有黑白二色,却仍能让人感受到暖;曾记否,酸梅粉小勺里的甜蜜,尽管只有令人打战的酸,也足以让小孩子们欲罢不能。这份韵味,或许只有在那个时代生活过的人才懂得。
书中还描绘了开在窗上的花,溢彩流金的年画,月饼模子里的花好月圆等等。这些都让我再次感受到那拥有着满满仪式感的生活。中秋,赏月,拜月;过年,剪窗花,贴年画;端午,插艾草,包粽子。那些隆重而热闹的节日,如今已渐渐淡去。不觉想起葛闪的那句感慨:“以前,冬天是瘦的,年却是肥的。”
吕峰在书中写道:“一年年,一岁岁,每个人都在时光里老去,却因为一个个小幸福的滋润而有了质感,有了念想。”近些年,亲人的相继离世,工作上的起起伏伏,让我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披上了沉默的外衣。很羡慕他能始终怀揣着一枚清亮的月在心中。只要尘封的记忆里还有一丝甜味,就会去咀嚼,就会去品味。
静谧的午后,与“老朋友”在时光深处重逢,让我看清“人生很复杂,其实人生又何其简单,简单到只是由两个动作组成一条线”;让我意识到“在纷纷扰扰的生活中,一个人一生之中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病痛,偶尔喝点汤药,亦算是一种提醒与思考”;让我懂得“其实,酸也好,甜也罢,苦亦罢,皆是人间的滋味”。
那些与我们结缘的老物件,都有一段过往,都有一段故事。它们是时光深处的宝贵财富。它们能唤醒潜藏于心底的记忆,为生活注入爱,注入暖。它们也让我在忙碌与喧嚣中,拥有了一份简单、平和、从容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