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

　　年味越来越浓了。它藏在超市熙攘的人群中、纷至沓来的快递里、游子归乡的脚步中、集市上的春联里。那天，老乡送来了亲手制作的年糕，将年味渲染得更加浓郁，年的脚步更近了。

　　年糕是全家人的最爱。先生说：“只有吃到这一口，才感觉真的该过年啦！”从他的满脸笑容中，我看到了他对年糕的偏爱和满足，也想起母亲蒸的年糕。

　　记得小时候，每到年关，母亲总是在我们的嬉闹声中，一边洗涮，一边蒸煮炸。正月里都算过年，要提前准备全家一个正月的主食，年糕是必不可少的。母亲会提前把黍子去壳磨成黄黍面，把红枣清洗干净，冷水下锅，大枣被煮得通红通红的。

　　红枣和黄黍面的比例，以及淋水搅面的节奏，都是有讲究的；掌握不好，它们就没有“凝聚力”。那时没有计量秤，母亲的眼睛就是秤。她系着围裙，猫着腰，先是把黄米面放在面盆里，然后边淋水边用手快速搅拌，水要慢淋，手要麻利，母亲总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随后，她撕下几片白菜叶子铺在箅子上，把红枣放进去，撒入一半的黄米面，整理平整，盖上锅盖大火蒸。很快，厨房里水汽烟雾缭绕。过一会儿，同样的步骤，再蒸第二层……我们叽叽喳喳围在一旁，对即将出锅的年糕垂涎三尺。看着蒸汽氤氲中母亲忙碌的身影，闻着蒸锅里散发的袅袅年糕香，感觉那才是过年的样子。

　　感觉火候到了，母亲熟练地把年糕倒扣在案板上，白菜叶也趁热揭下来。然后，她把年糕切成各种形状，长条的、三角的……那一块块色泽金黄的年糕，像一朵朵花儿，幸福地咧嘴笑。我们在母亲的嗔怪声中，迫不及待地围上去，直接上手，一人托着一块烫手的年糕，咬上一口，软糯香甜，唇齿留香，有时还会吮手指，吃掉残留的枣泥……母亲看着我们争先恐后地闹着、津津有味地吃着，她幸福满足地笑着。

　　小时候，我们是那么期待过年。几块水果糖、一盏纸灯笼、一件花棉袄，就能让我们在期盼过年的睡梦中笑醒。那时候的年饭也简简单单，一盘黄米年糕、一碗鲜肉饺子，就能让我们欢呼雀跃，幸福感爆棚。那时候，有慈爱的父母相守，有亲密的兄妹嬉闹，有黑白电视陪伴，简陋的家，屋里屋外，充满了欢歌笑语，一家人其乐融融，所有这些都成了记忆中最温馨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