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野芳菲
□贾小勇
如果说城市里的一座座高楼大厦像是一个个身披铠甲冲锋陷阵的战士,那么,一座公园就像是一位身穿干净粗布衣衫的乡人,朴素无华,悠闲安详。公园有着特殊的气质:雍容、含蓄、静定。公园阻挡住了城市的浮躁和喧哗,不接受任何高傲和嚣张,这是一个别有洞天的世界,接近于自然属性的公园独立于城市的角落,它引领我们感受美好,在它面前我们只能顺从就范。幽美的公园像是一个舒缓悠长的梦,在我们失去防范的时候侵入,焕发着它斑斓绚丽的魅惑。任何一座公园都不会让我们感到陌生,走进公园就像投奔故乡一样亲切,充满温暖。
潭园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温暖、倍感亲切的城市公园。潭园给人以恍惚的亲切感,潭园胜景出现在历史的奔流之中,“真定潭园之盛,自唐已著,历五代至宋时,屡见名人题咏”,潭园就是历史长河里激荡起来的美丽的浪花,奔涌向前,几经汹涌澎湃,终趋平静,“金海陵王完颜亮大造宫室,下诏伐取此园木石,遂废”。“遂废”二字结束了它“围九里,古木参天,台沼相望”几百年的风貌,结束了它十里平堤、池馆壮丽、画廊紫阁、竹荫松影的恢宏美景,只剩空咨嗟,一地叹怀伤远。也只有欧阳修写下的烂漫争红白的桃李,在诗词里年年岁岁氤氲盛开。
霸业图进,繁华落空,历史就是这样,让人感到温暖的同时,又伴着阵阵寒意;让人感到亲切无间的同时,又是那么荒疏和陌生。远去的潭园像是一个缥缈的梦境,缠绕着一代代人的记忆,近在眼前的潭园又是那么真实可触,只要一个转身,就能置身其间。
潭园就是一个巨大的容器,容纳着这个城市的历史和现在。我们尽可能地去领略它,感知它,却无法用语言叙述它、描述它。潭园像是一位高明的禅者,不着文字,却尽得风流。从某个特定角度来说,历史风云的悲欢离合抵不过园中的一株野草,一岁一枯荣的小草,一路生生死死,却蓬勃到了今天,也许来自跌跌撞撞更为久远的岁月深处,也未可知。
新建的潭园在县城东北角的古城墙脚下,逶迤苍茫的古城墙是它极具魅力的背景,它一出场就携带着古韵芬芳,气度非凡,新与旧在这里融为一体。大片的绿植覆盖着古城墙和潭园的道路,枝叶缝隙之间透出的一丝丝阳光,似乎试图探明历史的众多秘密。文化园塑造的范仲淹、苏天爵、梁清标像,表情肃然,一身正气,瞬间就令人怀想在石家庄正定这片热土上诞生的历史贤哲,这三尊造像仅仅是出于唤醒我们对历史名人怀念的情绪,而那开创正定历史的千千万万人们就隐藏在这塑像的背后,都是那么勇敢、刚毅、朴实和正直。
走进潭园,漫步其间,就获得了一种舒缓的生活节奏,青青翠竹,本身就是一种优雅;芊芊碧草,本身就是一种轻灵;舒适通达的步游路,人行其间就有无限的惬意。潭园里没有奇花异草,有的就是适于本地而生的槐树、杨树、松柏和冬青,是那么亲切、简单和质朴。于是,我在这里就被一棵棵树合伙构建起来的绿意包围,它们迎风而舞,像是一条碧绿的河在眼前流动,引发种种奇妙的想象。我听到了流水的声音,时而急切,时而舒缓,从久远的历史中,慢慢汇聚、归拢,水深的地方,我们叫它“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