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贺

　　石家庄市栾城区西营乡有一通明代古碑，谓之“高氏源流碑”。此碑高约两米，宽一米余，是明正统十三年（公元1448年）所立，距今已有570多年历史。该碑由明英宗敕令建造，内阁首辅曹鼐撰写碑文，用于褒奖一个人，也记载了当地流传许久的一个民间故事。

　　一通特殊的石碑

　　“永乐初，公以年轻英俊侍内禁，太宗皇帝推为长随寻升尚膳监右监丞，仁宗皇帝即后升右少监……”这是一篇碑文中的内容，里面记载的人物名叫高让，是直隶真定府栾城县（今石家庄市栾城区）安乐村人。他在明太宗统治初期入宫，在尚膳监做了典簿，靠着一手绝佳的厨艺获得了明太宗、仁宗、宣宗、英宗四朝皇帝的认可，直到掌管整个尚膳监，以至于他的离世，连英宗皇帝都为之惋惜，亲赐厚葬并为其作序。所以，碑文里也有一段明英宗敕文：“朕登大位……二十年小心敬慎，夙夜匪解，忠勤静密，始终不渝。眷念子怀，宜示褒勤……”

　　古碑全文是由内阁首辅曹鼐撰写的。曹鼐（1402年-1449年），字万钟，谥文忠，号恒山，真定府宁晋县（今邢台市宁晋县东王里村）人，任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内阁首辅。他是明朝著名的政治家，明宣宗宣德八年（1433年）癸丑科状元，正统年间入主内阁担任首辅。曹鼐是明清两代河北为数不多的状元之一，初授修撰，后因杨荣、杨士奇举荐，进入文渊阁，参预机务。杨荣死后，杨士奇常病，阁内事务多由曹鼐处理；正统十年，曹鼐官至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正统十一年七月至十四年八月（1446年-1449年）任当朝首辅，“土木之变”中曹鼐誓死不降，以身殉国，谥号“文襄”，英宗复位后，追赠太傅，改谥“文忠”。据《明史》记载，曹鼐在阁任相十年，“明敏爽朗，临事果断，能言善辩。王振专权，人莫敢忤，杨士奇死后，唯鼐尚能随事调护，所言多见从”。

　　曹鼐为人内刚外和，通达政体，为政清明廉洁，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敢于同权倾朝野的宠监王振抗衡。让这样一个清正廉洁、当朝第一文官来为高让撰写碑文，可以想到高让这个人不仅深得皇帝喜爱，他的人品应该也不错，不然，曹鼐绝不会为他挥毫留墨。

　　偷传厨艺的故事

　　这通古碑不仅记载了高让凭借精湛厨艺赢得了皇帝褒奖、首辅撰文的声名，还流传下来一个关于他偷传厨艺的传说故事。高让的出生地是安乐村，隶属今石家庄市栾城区西营乡。这里自古以来厨师从业者甚多，似乎也在印证着这个民间故事的真实性。

　　高让师从何人，无从考证。但据当地的老人讲，西营一带位于洨河两岸，古泥河贯穿全境，在古时因漕运发达，是秦晋鲁豫客商重要的歇脚点之一。因此，本地的饮食文化以秦晋之地流行的蒸膳为基础，杂糅众家之长，形成了特有的蒸膳文化。高让就是凭借拿手的蒸碗绝活儿征服了皇室味蕾，站稳了脚跟。而后，他根据不同皇帝的饮食偏好，改善蒸膳配方，并以此为基础吸收尚膳监内不同地域御厨的技艺，创出了独具一格的“十二蒸”系列。

　　一入皇宫，便与家族再无关联，但高让不甘心让自己的手艺就此绝迹，于是他心生一计，修书一封，让自己的兄弟选一个头脑机灵的子侄过继给他做儿子，并相约在北京见面。明朝制度非常严格，宫廷里的任何配方是不得对外泄露的，书信往来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他以过继香火为名骗过了审核官，出宫见了自己的子侄，然后以面谈口授的方式将自己创出的配方传给了他，由他带出了皇宫。

　　他的子侄回来后，苦练技艺，终成名厨，并广收寒门子弟为徒，将蒸膳文化发扬光大，自此慕名前来栾城寻访私人厨师的巨商富贾、达官显贵，逐年多了起来，附近州县前来拜师学艺之人更是络绎不绝。

　　古栾十二蒸

　　由高让传下来的“古栾十二蒸”并没有随着朝代的更迭而没落，而是在一代代名厨手中继续改良精进，形成了滹沱河两岸独特的蒸膳文化。

　　特别是在清末，栾城名厨卢老会、靳老哲师徒曾奉诏在龙岗书院制作御宴。卢老会、靳老哲师徒是清末石家庄本地的名厨、蒸膳系列的集大成者。为了尽显本地名厨手艺，他们将十二蒸系列扩展到108道蒸菜，每道蒸菜都别具一格。

　　栾城蒸膳系列因他们二人制作御膳而再次名声大噪，拜师学艺之人更是空前增多，直至今天，在栾城、藁城、赵县、正定、元氏等地仍有他们二人厨艺的传承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