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剑章 图/王希桐

　　行唐县位于太行山与华北平原的交接地带。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始置南行唐县，治所在今故郡村。境内的鳌鱼山，位于今行唐县城西北45公里处，为行唐、阜平两县界山，其主峰位于行唐境内，不仅是当地有名的自然生态风景区，也是人文历史十分厚重的地方。

　　鳌鱼山：奇石古柏清泉

　　鳌鱼山，北临胭脂河畔，南为郜河源头，方圆37.8平方公里，海拔811.4米。山峰虽不高，但奇峰耸立，奇石遍布，形状多彩多姿，周围几座山峰排列起来，恰似一座庞然大龟伏卧，故曾名“龟山”，又因东、西两峰峭壁耸峙，形似铁锁，紧封晋冀古道隘口，而称之为双锁山、双岭山。后因南侧山脚下有个叫“鳌鱼”的村庄，久之“鳌鱼”代替了“龟”字，当地人习惯称其为“鳌鱼山”。

　　怪石嶙峋，酷似万物生灵，是鳌鱼山一大显著特征。棋盘石，位于山东北侧半山腰，石体巨大，石面平整，中间一道细细的石缝，划出楚河汉界，形成两军对垒之势。骆驼峰，位于山西北侧，主峰形似巨大的石驼，左右两边的山石酷似骆驼携带的白金驼袋。抱孩石，位于山西北角，由三块石头组成，极像一个大人背着两个孩子在山上行走。除此之外，蛤蟆嘴石、道士帽石、锅底石等等，每一块岩石，都仿佛有了灵性和生命，活灵活现地演绎着动人的传说故事：吕洞宾与铁拐李在这里弈棋，商人赶着骆驼运送白金，王母娘娘挥簪点化骆驼峰、金子石等等。

　　古柏苍翠，是鳌鱼山上的另一显著特征。这些柏树枝干挺拔，气势雄伟，漫山遍野，枝叶苍翠而茂密，树形百态而千姿，既如威武勇猛的将军壮士玉树临风，又如含苞待放的娇柔仙女亭亭玉立。柏树刚出土时一般为伞状，自根部至顶端层状分布，每层由下向上徐徐张开，自成一伞形，每棵柏树就是由一层又一层倒挂的绿伞组成。鳌山古柏，生不下山，死不断根，无论刀砍斧劈，来年仍能萌生，不仅绿化了荒山，还为当地人正月十六烤“柏灵火”注入了原材料。每至节前，人们从山上取来柏枝，就着夜幕燃起柏灵火，“烤烤腰，腰不疼；烤烤腿，腿不疼；烤烤屁股，牙不疼”，成为火红的民俗风情。

　　山溪清泉，缓缓流淌，是鳌鱼山上的第三大特征。鳌鱼山地质为太古界、阜平群，以变质片麻岩为主，苏东坡当年命名的“雪浪石”便是来自此处。其山泉是由于煌斑岩侵入，裂隙水遇到岩脉受阻上升成泉。这里的水质天然，煮之无垢，饮之甘甜，纯净爽口，历史上附近村民多饮此泉水，被当地老百姓称之为“灵泉”“圣水”。那时，泉水淙淙，流水潺潺，汇清池，成河溪，浇灌着田园，滋润着万物。

　　阿牟院：千年古刹名寺

　　作为一方名山，自魏晋以来，鳌鱼山就有云游道人在此建观习道，炼丹修身。山上的道教遗址“水帘洞”，相传王禅老祖曾在此修炼。王禅即是鬼谷子王诩，别名禅，是战国时代传奇人物，著名的谋略家、纵横家的鼻祖。由于历史上的战乱，道观遭到焚毁。但元代所建的阿牟院在行唐古文物史上记载的十分清楚。

　　清乾隆年间《行唐县志》“地理”卷载：“阿牟院，两岭口东山下，元泰定年间（1324年）建。”明成化年间《重修阿牟院碑记》载：“顾兹行唐寺院七十有余座，然惟县之西北八十里两岭口阿牟院为古刹。” 其刹“形势非凡，岭峦环拱，石涌清泉，此诚佛境之胜地也”。

　　历史上的阿牟院坐北朝南，分为前殿、正殿。正殿两侧的禅堂、龙王堂、石佛殿和前殿的钟鼓楼、伽蓝二庙，构成寺院的主体建筑，有殿、舍40余间，占地20余亩，石碑数通。它与西南方向的塔及西北方向的奶奶庙、猴神庙、火神庙、杏花庵等遥遥相望，形成方圆数里的寺庙建筑群。三大殿雕梁画栋，浓墨重彩，富丽堂皇，分别供奉释迦牟尼、文殊、观音三尊佛像。大殿左侧的石佛殿内矗立一巨石，石壁上雕刻着大小76尊佛像，其姿态各异，形象生动。

　　阿牟院历时三年建成。此后在鳌鱼山里，晨钟暮鼓回响，僧人盘膝打坐，拜佛许愿者络绎不绝，香火盛况空前。明初时燕王扫北，开启“靖难之役”。为抓捕惠帝，燕王下令对各地寺庙进行搜查，凡可疑寺僧，均毁其庙，惩罚其僧，无数寺庙俱毁于其时。历经80余年的阿牟院寺庙也未逃出厄运，被搜查清理时付之一炬，寺僧所剩无几。但明中期以后又逐渐兴盛起来，至清康熙年间已恢复到始建时的规模，史载“寺僧日众”。

　　阿牟院建筑设计的精妙之处，是利用了鳌鱼山的泉流。据说当时山上有泉眼两处，相隔50余米，一眼涌流，一眼断流。如堵其一泉眼，另一泉眼涌流；如堵其半泉眼，二泉眼均流；如两泉眼皆堵，无泉眼浸流。负责建造的工匠们别出心裁，巧妙地利用“一泉两眼”的地理特点，将三大殿置于两眼之间。泉涌处，精雕细刻，凿以石孔、石槽、石池，引水九曲十转，绕殿环流。当年，游客登上殿台，举目峰峦叠翠，云雾缭绕；低首金镶玉砌，清流潺潺，令人仿佛置身于梵宫仙境，给人以超凡脱俗的享受。

　　相传有一年，清康熙帝游历五台山，路过此地在寺院暂歇，与住持联诗对句，一举提高了寺院的知名度。一时间地方官吏、善男信女闻风而至，环寺周修建起诸多与佛事相关的堂、庙、庵、洞等，形成了较大规模的阿牟院建筑群。

　　古槐石窟：留得胜迹遗存

　　两岭口是鳌鱼山脚下一个普通的村落，这里距古阿牟院只有几百米。在村里的大街上，有一棵生长了1300年的古槐。古槐树身直径在2米、环围6米左右，树冠如伞如篷，高约15米。由于树身中空，几经填洞修补，但散发出的枝叶却依旧十分繁茂。整棵树看去，槐叶层层叠叠，郁郁葱葱，全然不像是一棵历经千年以上的古树。自古以来寺与树总是紧密相连，有古树处必有古寺，有古寺处必有古树。这棵古树也成为鳌鱼山历史的一个见证。

　　由两岭口出村向东北上山，便是古阿牟院遗址。历明清两代的阿牟院几经战乱，时毁时建，如今只留下了摩崖石刻、饮马石槽、石碾、石臼、旗杆石窝、洗衣石池、碑座等当年寺院的遗物。其中摩崖石刻是最为珍贵的文物遗迹。

　　摩崖石刻为一不规则单体巨石，总长度4.5米，高2.5米，石体略微倾斜，在较为平整的一面，雕刻着众多佛像。佛像置于石龛之内，共分为7层，第一、二层分别为9尊，第三层10尊，第四层9尊，第五层8尊，第六、七层中间设大石龛一个，内置主佛像一尊，侍者2尊。两侧各有石龛4个，佛像4尊。整面石壁石龛54个，佛像56尊。石龛坐落规整，佛像神态各异，除两侍者外，均为坐佛。由于风雨侵蚀和人为破坏，有的佛像已经佛体不全，面目不清。石壁左侧刻有“大定十一年岁次辛卯”字样，大定十一年是1171年，距今已有千年，是河北省首次发现的有具体纪年的金代石刻，为研究金代石刻艺术提供了一个较为准确的标尺。

　　除古槐和摩崖石刻以外，鳌鱼山留下的文物也很丰富。20世纪70年代初，在山腰建设微波传输站施工时，曾经出土了大批文物，包括铜斧、彩釉瓷碗、刀、矛、镞、盔以及刻有“金花银记”的银钗、发簪等妇女头饰。据考证，这些均为宋元时期之物。

　　当地还流传着巾帼英雄刘金定与宋将高君宝喜结良缘的故事。说是北宋初年，宋辽之间战事不断。宋将高君宝奉命押运粮草前往雁门关，路过行唐地界时，遇到占山为王的刘金定阻扰，双方开始交战。在打不过高君宝的情况下，刘金定以诈降之计引诱宋军上山，用山寨自酿的枣酒灌醉宋军，俘虏了高君宝。胜败乃兵家常事，英雄美人相惜，两人战争中生情，喜结秦晋之好。现山上的山寨遗址，据说就是刘金定当年落草为王之寨。寨洞口位于陡峭的半山腰，壁仞悬空，极易隐藏。其防身的内室，入口处仅容一人攀行。刘金定的卧室设在西南角，有四道防线，极其严密。侧身入洞后，不远处有石桌、石凳，是侍卫们值班的地方。再往里走，洞中宽敞开阔，能站十多个人，据说是刘金定和高君宝英雄美人定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