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悦读·文史

诗话蟋蟀秋意浓

2024年10月27日

  □钱续坤

  

  “峻壑崇崖出地黄,露凝绿榭阁生香。堪怜一种清幽物,岁岁双秋意韵长。”秋高气爽,蟋蟀这种可爱的小精灵又登场了。田间地头、房前屋后、草丛沟垄,到处都有其清脆悦耳的鸣叫声。

  蟋蟀受到人们的追捧,历史极为悠久,早在春秋时就有文字记载。在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诗经》里,描写蟋蟀的就有好几处,其中《国风·唐风》云:“蟋蟀在堂,岁聿其莫……蟋蟀在堂,岁聿其逝……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豳风·七月》则曰:“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蟋蟀在堂”与“九月在户”说的是同一时间,也就是天气渐趋寒冷的时候。需要说明的是,蟋蟀的鸣叫并非出自它的嗓子,而是在于它的翅膀,翅膀就是它的发声器官。蟋蟀在歌唱时,会一直不停地振动着双翅,左右两翅一张一合,相互摩擦,就能唱个不停。

  蟋蟀的俗名很多,如蛐蛐儿、夜鸣虫、将军虫、秋虫、趋织、地喇叭、灶鸡子、土蜇等等,不过古代文人用得最多的别名还是“促织”。“促织”名称的得来,缘于古人听到蟋蟀的鸣叫声颇似织机的穿梭声,又好似催促纺织者快快织布,故取其叫声谐音而名之,借以隐喻激励人们辛勤不辍之意。唐代的张乔就有诗云:“念尔无机自有情,迎寒辛苦弄梭声。椒房金屋何曾识,偏向贫家壁下鸣。”(《促织》)同朝代的郭震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愁杀离家未达人,一声声到枕前闻。苦吟莫向朱门里,满耳笙歌不听君。”(《蛩》)清代蒲松龄《聊斋志异》中还有一篇以《促织》为题目的文言小说,文中关于促织的描写,不仅显示出作者出神入化的写作能力、深刻的批判力和独特的观察视角,而且显示出他对促织的品种分类、生活习性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寄托了作者对受尽欺凌和迫害的下层群众的深切同情。

  同样是写促织,宋代的杨万里却表达了截然不同的情感:“一声能遣一人愁,终夕声声晓未休。不解缫丝替人织,强来出口促衣裘。”按照《诗经》的说法,能够听见蟋蟀鸣叫,大约蟋蟀已经来到了宇前床下,蟋蟀的一声鸣叫便能使人生愁,更何况它通宵达旦地嘶喊,不免让诗人心烦意乱;何况这蟋蟀不知道如何缫丝,也不懂得织布,却口口声声“促织、促织”,真是岂有此理!杨万里的田园诗,清新自然,赏心悦目,而这首诗却难掩对蟋蟀的厌烦和愤怒。

  蟋蟀还有“蛩”“寒蛩”“吟蛩”等别称。唐代白居易曾以“促织”为题作诗曰:“闻蛩唧唧夜绵绵,况是秋阴欲雨天。犹恐愁人暂得睡,声声移近卧床前。”南宋爱国将领岳飞《小重山》词云:“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失落、无奈和惆怅的意境,融入这秋夜蟋蟀的悲吟之中,作者满腔的爱国忠愤化作词句,因此成为千百年来“壮怀蕴藉”的名篇。古人认为蟋蟀生于秋,得寒则鸣,有的直接称之为“寒虫”;也有人认为,蟋蟀为秋之朽苇,感肃杀之气而生,干脆称之为“草虫”。唐代王维《秋夜独坐》诗云:“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

  古代民间,人们常常利用蟋蟀这一好斗特性,特意从野外捕捉一对蟋蟀,并将其放进斗栅中,以供人们赌斗赏玩,从而逐渐发展成为一种民间搏戏。据考证,斗蟋蟀始于唐代,盛行于宋代,特别是在南宋,这种游戏已不限于京师,也不限于贵族,市民也雅好于此。宋代顾逢《观斗蟋蟀有感》诗云:“徼虫亦可伤,何事苦争强。百胜终归死,一秋空自忙。吟残庭际月,冷怯草根霜。不入儿童手,谁能较短长。”明代顿锐亦有诗曰:“见敌竖两股,怒须如卓棘。昂臧忿塞胸,彭亨气填臆。将搏必踞蹲,思奋肆凌逼。既却还直前,已困未甘踣……”(《观斗蟋蟀》)在这首诗中,作者用拟人的手法将蟋蟀激烈争斗的场面刻画得十分形象生动,并由虫及人,表达了作者对人生的超然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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