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花溪·城市笔记

馨香半日闲

2024年07月13日

  □赵敏茹

  

  努力把自己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可依然有一些意难平,就交给一味香,可好?

  跟父亲一样,我也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而每得一盆花或是一束鲜花,我都会用“请”——请来一盆花,请来一束花。因为它们本可以不必被挑选,就在自己该在的地方,开着花,生着香,却因一时入了我的眼而来到我的家里,驻留在我的阳台和客厅。

  于我,这本身就是一种亏欠,我势必会善待每一缕花香。

  初次喜欢上蓝雪花,和它的花语无关,和它的香味也无关,除非完全沉下心来静静地陪在它身边,不然绝不会嗅到它淡到极致的香味,在我看来,那简直就是一种“赏赐”。尤其是去年冬天,屋外是漫天洁白的雪花,我的阳台上却盛开着一团一团的蓝色雪花,雾一般迷蒙的紫蓝色如梦如幻。此时,你会情愿把所有你喜欢的香都赋予它,情愿把所有的爱都交给它,谁说它的花语只有冷淡和忧郁,我更喜它的与众不同,不管是爱还是恨。

  一杯茶,一张可移动的书桌,置于阳台就是一间“书房”了。总是喜欢偷得几许闲暇把自己沉在油墨的香里,也浸在阳台上花草的香里。我时常觉得,最懂花的反而是一抹书香。

  林清玄说:人生如茶,人生在辗转中日渐宁静,茶在沉浮后逐步归于平淡,一切都在进行,一切又都在进行中变得无所谓了。

  早先看书的时候喜欢端一杯不加糖的咖啡,不是随波逐流,也无所谓标新立异,只是单纯喜欢其独有的浓郁芬芳。慢慢的,可能是因为年岁渐长,也许是注定要和茶结一段缘,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与茶邂逅,自此,便再也无法与这缕香割舍。

  初时,我仿若一个懵懂少年,一头扎进茶海里,遍尝各种茶味:滇红、绿茶、普洱、黑白茶、花茶……一个橱柜,摆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五颜六色的储茶罐儿,茶具也是一应俱全。那时只当是心血来潮,看到什么都想拥有,根本不懂得怎么喝茶、品茶,更遑论茶道。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随着时间的流淌,我对茶的青睐没有丝毫消减,更是学会了选择。现在,让我情有所钟的是小青柑儿和菊花,尤喜小青柑儿绵软、醇厚、悠长的香味,它的苦和甜天然融合,像一个慈眉善目的孩子,像一位天真可爱的老人。

  最是烟火慰平生。苏轼的一波三折,也是他寻鲜制造美味的过程,从黄州的鲫鱼汤到惠州的羊脊骨,再到儋州的煨煮生蚝,这一缕缕烟火香,无一不是他艰难时日里最大的安慰。

  我所经历的一些小坎坷、小挫折哪堪一提,我断没有苏轼的超然,只是一个寻常人过着寻常的日子,好在厨房流连,好在做了一桌饭菜后看一家人热热闹闹地享用。

  南齐人周颙说过:这世间最美的蔬菜莫过于初春早韭、秋末晚菘。真好,这两种最平常的菜蔬恰好是我最喜欢的。

  韭菜特有的辛香是我无法拒绝的,父亲曾说:“韭菜吃两头(春秋可吃,夏天的韭菜不可吃)。”韭菜,当然是早春饭桌上的第一缕香。于我,韭菜怎样做都好吃,我最爱吃韭菜鸡蛋馅饺子。无数次想起杜甫的“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无数次笑着猜度,杜甫会如何偏爱这味香呢?到了秋季,把似开非开的韭菜花采下来,加入一个新鲜的苹果或梨一起捣碎,加盐封存,个把月后,揭开盖子的瞬间,那香、那甜、那辣,岂一个“美”字可拟。

  白菜,古称菘菜,曾被苏轼请进他熬煮的鲫鱼汤里。想象中,奶白的鱼汤里加入绿莹莹的菘菜和黄灿灿的橘皮丝,不就是一幅浓香的水墨画吗?我无力把苏轼的水墨画挂在我的餐厅,但是我可以把父亲熬煮烹饪过的大白菜青生生的香味揉进我细碎的时光里。生活在大平原的人都知道,初冬经霜后的白菜味道才最甜美。对于如何解读一个冬天的安逸生活,没有哪一味菜蔬的香能比大白菜更加入木三分。的确,随着冷意渐深,氤氲在我家厨房里白菜的香味也渐浓、愈暖。

  其实我想要的不多,花香、书香、茶香、饭香就是我的全部,每一味香都给了我碎梦间的半日闲,而这就是生活吧。这所有的香教给我去生存,去学会取舍,去爱想爱的一切。

  

  (作者:石家庄市无极县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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