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翁

　　立夏时节，一夜细雨，不知不觉院里的蔷薇花开了。

　　棵棵蔷薇倚在东边的围栏上，从南到北，约有200米长，那些花有红的、粉的、白的、黄的、藕荷色，还有色彩相间的，姹紫嫣红，花小巧但密聚紧拢，一团团、一簇簇，层层叠叠，一眼望去，像一堵密不透风的花墙，随风摇曳。蔷薇花开得这样猛烈，这样壮观而有气势，出乎我意料之外。

　　前几日应好友之邀，去洛阳观赏牡丹，直看得我眼花缭乱，洛阳归来不看花。富有盛名的牡丹，似乎收尽天下花容，哪知这近在咫尺的蔷薇花又使我心动。

　　说来惭愧，我本来是瞧不起蔷薇花的。记得两三年前，物业师傅沿东栏杆下道路旁，开出10多厘米宽的空地，栽上了纤如竹签的蔷薇苗。它们那样干巴巴且弱不禁风。我暗想，这是不是一件应付事儿的“绿化工程”？

　　谁知，冬去春来，它们扎下根，活了过来，吐出了绿枝，开出了星星点点的小花，尽管不大成气势，但已生机盎然，使得冰冷的栏杆有了些许暖意。及至两三年后，它们已经枝繁叶茂，覆满了整个栏杆，盛开出那动人心魄的花朵。

　　其实，古人并不缺少对蔷薇的盛赞，咏蔷薇的古诗词早已有之。皮日休诗曰：“浓似猩猩初染素，轻如燕燕欲凌空。可怜细丽难胜日，照得深红作浅红。”白居易诗曰：“瓮头竹叶经春熟，阶底蔷薇入夏开。”王韦诗曰：“柔香弱蔓不胜寒，十二围屏锦绣攒。”高骈诗曰：“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杜牧那首“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拂醉人头。石家锦帐依然在，闲倚栏杆夜不收。”更是脍炙人口，流传百世。

　　细读古人诗句，对蔷薇的认识又进一步。诗有赞叹其美丽的，有赞叹其怒放的，有褒扬其不争春的，但感觉这不止是表层的赞美，似乎还咏出了蔷薇花的风格。

　　慢慢品味，蔷薇花是有风格的。你看，它有团队精神，不争个体的名次，抱在一起集体绽放，体现了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力量，“十二围屏锦绣攒”，是生动的群体形象：它是低调的、不事张扬的，不与其他花卉争春；不似桃、杏花那样来不及热身，匆忙开放在初春；也不像牡丹、芍药那样开在人间四月天的仲春，它在百花争艳后的晚春，“阶底蔷薇入夏开”，延续着春的美丽，开启了夏的芬芳；它是坚韧的、富有生机的，不需要精心打理的苗圃和精美的盆器，长在院墙的角落、屋檐下的狭地，经得起风雨的摧弄，受得住人们不经意的骚扰，“闲倚栏杆夜不收”，依然香如故。

　　由花及人。蔷薇花的品格于人不是很好的启示吗？人们有理由向蔷薇花投出赞许的目光！

　　漫步回来，看到邻家小院栏杆上，有蔷薇组成的花门，似有女子出入，脸庞映得红红的。

　　相信蔷薇花是永生的。明年伴着春夏间的和煦之风，它还会在丛中笑……

　　从蔷薇花开写起，中规中矩，到“洛阳归来不看花”却偶被院落一隅的蔷薇打动。再由古人的诗句，对照“抱团绽放”的花朵，想到蔷薇的风格，进而联想到人的团队精神和群体力量。由此，我们看到了篇写景抒情的好散文！ （点评 杨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