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以让

　　“灯笼会、灯笼会，挑着灯笼不瞌睡……”儿时闹元宵的几句谚语至今记忆犹新……

　　小时候盼过年，不仅仅是过年能吃美食、穿新衣，更重要的是欢乐的氛围。尤其是元宵节更是热闹非凡。那些年，一过正月初十，大人们就开始张罗着给孩子们买灯笼。市场上的灯笼各式各样、五颜六色。有“金鱼灯”“公鸡灯”“西瓜灯”，还有十二属相的“造型灯”……大人们给孩子买回来灯笼和小蜡烛后，放在家里舍不得提前点着，怕孩子们一不小心把灯笼烧着了，元宵节晚上就没灯笼点了。我记得六岁那年是鸡年，父亲给我买来一盏“公鸡灯”放在家里。那个年代，农村还没通电，一到晚上到处漆黑一片。孩子们从正月十二开始，就自己动手，用红萝卜、剩蜡烛头做成“颤颤灯”。小伙伴们各自端着“颤颤灯”从大街的这头跑到那头，来回往返着，心情有说不出的喜悦。正月十三的晚上，大街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手中挑着一盏鲜红色的“西瓜灯”特别耀眼。一瞬间，小伙伴们都端着“颤颤灯”围拢过来。远远看去，呈现出一幅“众星捧月”的画面。我一眼就认出，这个小女孩是年前刚从城市来农村落户的，工人家属的孩子。第二天正月十四，我早早吃罢晚饭，端着“颤颤灯”就去小女孩家的门前等着看灯，当小女孩挑着灯笼走到我跟前时，我说：“小妹妹，你这‘西瓜灯’比不上我那‘公鸡灯’。”小女孩不高兴了，说：“光说不算，你挑出来比比看啊？”小女孩一句话激怒了我。我转身跑回家，趁着父母不注意，将“公鸡灯”偷了出来，我挑着点燃蜡烛的“公鸡灯”走到小女孩跟前说：“我这‘公鸡灯’可厉害了，能叼坏你那‘西瓜灯’信不信？”站在一旁的小伙伴们大声喊着：“比一个！比一个！”我挑着“公鸡灯”直向她的“西瓜灯”顶去。而她也不示弱，也挑着“西瓜灯”向前碰，两盏灯笼相撞的瞬间都燃着了。小女孩哭了，小伙伴们跑了，我也傻眼了。我娘知道后，从家里拿来两个自己做的黏豆包送给她，她才止住了哭声。第二天，小女孩的爸爸买了两盏一模一样的“公鸡灯”，还送给我一盏。元宵节的晚上，我和小女孩挑着同样的“公鸡灯”走在大街上，一边看着点烟火，一边喊着“灯笼会、灯笼会，挑着灯笼不瞌睡……”直到闹元宵的人们渐渐离去。不知何时，我对她像对亲妹妹一样护着她、帮着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后来她回城了，每年的元宵节前，她总要打一个电话：“哥，来城里过元宵节吧，这里的灯展布置得太壮观了……”

　　光阴似箭，岁月荏苒，转眼间几十年过去。如今，农村元宵节的灯会、灯展也不比城市差，我们却找不回儿时挑着灯笼闹元宵的那种感觉了。